“可怜我弟弟，还没有结婚就被人杀死。28年了，老爸老妈已经带着痛苦和遗憾去世，检察官还能坚持追诉，他们可以安息了。”2022年12月26日，在海南省乐东黎族自治县利国镇，受害者的哥哥东峰（化名）抹着眼泪，小心翼翼擦拭着黑白底片的全家福，喃喃自语道：“爸、妈、阿弟，咱家命案破了，杀人凶手都被抓到了。”

这宗已过20年追诉时效的案件为何还要追诉？检察官如何还原案件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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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

一声枪响台球厅一死一伤

1994年某日下午4时，利国镇某台球室内人员爆满，来消遣的多为年轻人，其中就有20岁出头的受害人东强（化名）。

东强与朋友玩得正尽兴，突然店内闯入一伙拿着火药枪和砍刀的不速之客，凶神恶煞地向东强等人发难。

“胆子肥了是吧，敢跟我们的死对头做兄弟？”一男子指着东强等人威胁，双方情绪越来越激动。

“嘭！”一声火药枪响引得现场一阵慌乱，东强胸口要害部位中弹，倒地后当场死亡。火药枪为散弹枪，过路的阿忠被误伤，鲜血直流。

阿忠是镇上土生土长的居民，怕惹事的他捂着伤口火速离开现场。

行凶者扭头就跑，消失在茫茫人海。

警方接到群众报警后立即展开调查，关键证人阿忠和当天打台球的年轻人集体“失踪”，没有人记得凶手的长相。

由于该案缺乏证据和证人，成为一宗积压命案，多年来警方一直在寻求突破未果。

机缘

恶势力犯罪集团覆灭牵出真凶

峰回路转，真凶“浮”出水面竟是源于以卢某为首的恶势力犯罪集团的覆灭。

2018年，我省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来，掀起了一波又一波强大攻势，以卢某为首的恶势力犯罪集团被公安机关一网打尽，作为该犯罪集团的主要成员，李生（化名）涉及一宗故意杀人案。

公安机关经研判发现李生正是台球室命案的嫌疑人之一，除了他之外，还有李明（化名）、李风（化名）和李鑫（化名）。

李生交代，当年是李明开的那一枪，见东强一命呜呼，四人十分害怕，便分散逃跑。

根据线索，民警最先找到李鑫家中，没想到李鑫在案发几年后便已去世。

功夫不负有心人。民警经过努力，发现李风的行踪出现在黄流，他被抓获时感慨：“这些年我躲躲藏藏，生怕别人认出来，后来找了黄流的外家，连老家都不回了，以为过了28年你们能放过我，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

随后，民警一路循线追踪，在海口一群租楼抓到隐姓埋名与一名海口姑娘结婚生子的李明。

至此，该命案的4名嫌疑人全部浮出水面，除了已故的李鑫，3人被警方控制。

案件的脉络逐渐清晰。原来，28年前，卢某的马仔李生一伙人在镇上收保护费，因为与另一帮派划地盘等问题，双方常有摩擦，打架斗殴、水火不容。

当李生等4人发现同村的东强竟然和死对头玩得火热，气不过的他们便想当众教训一下东强，没想到竟然开枪把人打死了。

案发后，直接开枪致人死亡的李明在其他同伙的掩护下当夜逃往海口，开始逃亡生活。

李生仗着卢某的声势威胁目击者搬离本镇，特别是当天被误伤的阿忠，他们专门“关照”过。

查清案件基本事实后，该案被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较量

时隔28年开棺验尸补充证据

针对该案，乐东检察院第二检察部主任马神标等人召开两次检察官联席会议进行研究，并制定详细的补充侦查提纲。

检察官在讨论案情 记者连蒙 摄

经审查发现，从案发至乐东检察机关报请追诉，嫌疑人并未对被害人近亲属进行赔偿，也未取得被害人近亲属的谅解。马神标等人在走访受害人家属时，其哥哥东峰表示：“老爸老妈临终前最大的心结还是28年前那桩命案，他们眼睛都要哭瞎了，我怎么忘得掉？一定要追究。”

为了详尽补充直接证据，在征得家属同意后，马神标协调公安机关，请法医开棺验尸。

“时隔28年，尸骨保存较为完好，并保存着当年的着弹点，经法医鉴定为致命伤。我们会从证据角度牢牢把关，还被害人一个公道。”马神标介绍，看着尸骨上的致命伤和泣不成声的死者家属，自己和同事心情很复杂，作为承办检察官，一定要一查到底，还死者和家属一片安宁。

关于证人，他们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28年前，迫于恶势力犯罪集团的淫威，没有人敢出来作证。28年后，风清气正的社会环境让老百姓心中有了更足的安全感，该起案件的证人一个接一个愿意站出来，特别是当年匆匆离开的阿忠，主动交代了当年看到的情况。

在公安、检察院两家联合努力下，干警们做了大量的走访调查工作。当年的杀人案大白天发生在热闹的台球室，给当时周围群众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鉴于此，乐东检察院向最高检报请核准追诉报告。近日，最高检依法予以核准。

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办理中。（陈太东 连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