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与刘邦乃是同乡,出身寒微的他早年曾以屠狗为业,乃是在刘邦起事之前便关系要好之人,而在刘邦娶了吕雉之后,樊哙则娶了吕雉的妹妹吕嬃,因此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樊哙与刘邦的关系还要更亲近一些。
汉高祖十二年(前195年),刘邦平定英布叛乱归来,因旧伤发作而病倒。恰在此时,又得到了燕王卢绾叛乱的消息,于是派樊哙以相国的身份率军前去讨伐。然而,樊哙领军出征后却行动缓慢,"人有恶哙党于吕氏,即上一日宫车晏驾,则哙欲以兵尽诛灭戚氏、赵王如意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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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对吕后干预朝政早已不满,此时又听说他跟樊哙串通起来,立即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便找来陈平和周勃,说道,"陈平亟驰传载勃代哙将,平至军中即斩哙头!"刘邦和陈平、周勃商议后,决定以陈平的名义前往樊哙军中传诏。在车中暗藏大将周勃,到军营后再宣布立斩樊哙,由周勃夺印后率军攻打卢绾。
在陈平的力主下,两人来到军营之后,虽然依计行事,但却没有杀死樊哙,而是将其绑缚之后交由陈平押回长安,而周勃则率兵继续前往燕地平叛。然而就在陈平载着樊哙返回途中,汉高祖刘邦就已经去世了,于是陈平连忙返回长安将樊哙交给吕后,从而得以逃过一劫。
作为始终追随在刘邦身边的将领,若说樊哙为了吕嬃而背叛刘邦,我认为并不太可能。但是,刘邦怀疑吕后与樊哙串通一气,其实也并非空穴来风,那么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事实上,这与刘邦晚年的易储之事密不可分。
而促使吕后参与朝政的,正是爆发于汉高祖八年(前199年)前后的易储风波,而更为蹊跷的是,吕后的兄长吕泽,恰恰于同年在追随刘邦平定韩王信叛乱时阵亡。那么,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呢?我认为是有的。
事实上,吕氏集团在汉朝的朝堂上,尤其是军队当中,始终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原因在于秦末乱世和楚汉争霸期间,吕氏集团的军队始终是较为独立的存在,西汉开国功臣中的陈豨、靳歙、丁复、傅宽、蛊逢、郭亭、郭蒙、朱轸等都曾是吕泽麾下将领。
在西汉初期的朝堂上,大体存在着四股力量,一是长期跟随刘邦的丰沛集团,例如萧何、曹参、周勃等人;二是为西汉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集团,例如张良、韩信、陈平等人;三是异姓诸侯王,例如韩信、彭越、英布等;第四支力量便是吕氏集团,吕泽死后主要以陈豨为首。
这四支力量中,吕氏集团毫无疑问站在吕后一方,而丰沛集团由于起事之前的关系,在戚夫人与吕雉之间毫无疑问也更倾向于吕雉(萧何便是典型),而诸侯王权势虽大,但却对朝政影响力有限(韩信于前196年被杀,时间也很蹊跷),功臣集团则应该也有相当部分投靠了吕雉(例如张良)。因此,以朝中吕氏集团为根基,吕雉很快便拉拢了大量朝臣,进而在朝堂上拥有了相当分量的话语权,最终成功保住了刘盈的太子之位,并开始插手朝政。
既然无法废除刘盈的太子之位,刘邦便只能想办法瓦解吕氏集团手中的兵权,汉高祖十年(前197年),陈稀在被举报之后开始离心离德,最终反叛被杀,而陈稀的叛乱无疑让吕氏集团在军中的影响力大为减弱,而这或许便是吕雉对樊哙更为看重的原因;同理,当刘邦得知樊哙与吕雉串通一气后,才要不顾往日情分的将其除去。
正如前文所说,樊哙选择支持吕雉,其实并不能被视作背叛刘邦,他倒向吕雉,不过是在忠于刘邦、忠于汉朝的情况下,进而在戚夫人和吕雉之间作出的选择罢了。
事实上,当时朝中有相当数量的大臣都是如此,而一旦吕雉威胁到了大汉江山,这些人又将毫不犹豫地站到吕雉的对立面,这点从吕后去世之后,陈平和周勃发动"诸吕之乱",对吕氏众人的狠辣手段便不难看出。